錦明裳醒來的時候，只覺得渾身疲憊的要命。睜開眼，滿目光明。明亮的讓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刺痛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洞穴還是那個洞穴，只是放眼這數不盡的翡翠夜明珠是搞什麽？她看向程十，哪知程十此刻同樣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望著她。

錦明裳清了清喉嚨，不知為何有那麽一晃的心虛，似乎，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，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？

程十此刻心想，少主到底是什麽人？明明受傷比他還重，怎麽不過睡了一夜，整個人都精神了？這哪裏是什麽身受重傷之人？活脫脫像是吃了什麽大補之物！

醒來以後，錦明裳檢查周身，並未覺得有絲毫不妥，只是當神識從心臟掠過時，這才註意到，那方懸在心臟的古樸帝印，竟有恍惚的不同。若真的讓她說，便覺得這帝印光芒似有一絲黯淡。

她的眸光從身體看過，前日的傷痕，此刻再看，竟看不出任何端倪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到底是誰救了她，又為她療傷？

程十回想著昨日醒來的少主，心底疑惑更重。那日的少主，高深莫測，莊嚴之處又透著無上詭譎。明媚、森然，幾乎都能從她的眸眼裏望的分明。只不過，那日醒來的少主，身上著的是女裝，也無怪乎洞外守著的那些人料想不到。只以為，他幾人是有大能相護。

只是，少主……

錦明裳望了望洞外的天色，嘴角一抽，“他們怎麽還在外面？”

程十抹了額頭一把汗，想不出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面對。只悶悶道，“該是有人相助，廢去軒轅放修為，將其貶為凡人。洞外那些人，不過是仰慕高人，意欲追隨少主罷了。”

“追隨我？”錦明裳差點被這句話嗆到，“他們腦子不好使還是天生的缺心眼？”

程十想了想，只給她一個怪裏怪氣的表情。

錦明裳摸不著頭腦，再者她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沒搞明白，就已經有人想要追隨她。這都是什麽事兒？

“少主真的想不起昨日發生了何事？”

錦明裳目色一沈，斂去面上嬉笑，“有話你就直說。”

程十不敢放肆，只恭敬道，“是。”

洞穴寂靜，唯有程十不帶感情的陳述聲。錦明裳聽到關鍵處，不由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聲，眉頭緊皺。

“你是說，是我出手廢去了軒轅放修為？又是我震懾眾人？”

程十點頭。

錦明裳不發一言，渾身蕩起一股說不清的威嚴之氣。“那人身穿金色華裳，與我有九成相似？”

程十默默的在心頭道了句，那長相，嚴格來講，該是有九成九相像。

當日少主醒來，舉手投足都帶著股子尊貴氣，冷言冷語的讓他躲到一旁療傷，在洞口設下陣法，不消片刻就等來軒轅放等人。而後發生的事情，可就讓人難以相信。那人看著明明是少主，唯獨打扮有些許差異，要說最大的不同，便是周身氣質。

若說此刻的少主是春日裏飄揚的一縷和風，那日出現的人，便如同冬日襲來的一抹寒風。凜冽、端莊，讓人不敢直視。貴氣凜然，落落大方，姿態，說不出的美好。

彼時程十就站在靈絲匯成的陣法簾幕下，親眼目睹那人是如何輕描淡寫的廢了軒轅放。軒轅世家的少爺，渡劫後期的高手，竟抵不住那人指尖洩露之氣？

那日的震驚現下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，世間，竟真有此等強者？尤其是當那位強者披著少主的皮囊顯露在人前，那種場景，便是消磨成灰程十都不能忘懷。

從程十驚懼莫名的敘述下，錦明裳慢慢有了一個猜測。事實上，曾有無數次她在想，傳說當中的帝女瀅，到底是何等模樣？

此次遇險，大抵是將她驚動了。

錦明裳微不可查的嘆息散在風中，嚴格意義來講，她希望找回真正的自我，但又懼怕，那帝女瀅強烈的個人執念。若當帝女瀅回歸，此刻的錦明裳便不單單是她錦明裳了。

她下意識的捂上心臟處，落在程十眼裏，就成了隱忍不發的無措模樣。

這樣的錦明裳，當真少見。

想到這兒，程十很自然的將先前的聯想散去，不管她是誰，歸根到底，都是程家的少主，也是，他的少主。

“讓那些人散去吧。我幫不了他們什麽。”她的聲音平穩，聽在程十的耳裏奇異的多了三分安定。

“是。”

水怪在此時偷偷摸摸的睜開那大眼睛，當發現錦明裳望向他時，猛地閉上眼，裝作熟睡。

錦明裳索性笑了出來，“要看就睜開眼睛看，鬼鬼祟祟的做什麽？”

水怪臉皮薄，扭扭捏捏的從地上爬起來，“我是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。”

“不一樣？”錦明裳皺眉。

“嗯呀，就是給人的那種感覺，無意中更冷了。我看著你，不由自主的就想……臣服？”

錦明裳一楞，開始感嘆帝女瀅帶給她的影響之重。沒想到只不過一次覺醒，就能讓水怪察覺她身上的不同。若是如此，那程十，是否也感受到了？

她的神識落在護衛心臟的帝印之上，想起初入寒門世界的兇險，心思百轉。

不管怎樣，這一次，還是謝謝你了。

……

帝女瀅現身保她安然無恙，廢掉軒轅放，惹了軒轅世家，揮手間震懾寒門世界。

人人只道錦明裳三人有此大能相助，一時之間，先前跟隨軒轅放，見識過帝女瀅手段狠辣的眾人，紛紛投靠錦明裳。短短十日，在寒門世界，修為只在化神後期的錦明裳，竟有寒門大佬的囂張勢頭。

對此，錦明裳只能說是有著甜蜜的負擔。寒門大佬什麽的，她還不想死的太早呀！

奈何形勢比人強，在程十連番轟趕下，那群人依舊無動於衷，只眼巴巴的守在洞口，既不打擾也不催促，總之，就是想讓人生氣都找不到理由。

思來想去，錦明裳也想明白了。既然帝女瀅有心為她在寒門世界找一群忠心護衛，那這份情，她也就領了！再者說了，有誰會和自己客氣？

想到這，錦明裳便覺得自己先前的行為有些矯情了。

身處寒門世界，有這群人相護，她也方便許多。如今沒了軒轅放這個心腹大患，卻也為此招惹了軒轅世家。這些人死活跟著她的原因，不外乎是擔心軒轅世家的怒火燒到他們身上。

其實都是為了給自己找靠山，再者，縱是帝女瀅修為深厚，可錦明裳總覺得，她出來一趟救下自己，所付出的代價估計難以想象。為了避免上次遇到的危機，錦明裳便只好聽之任之。

雖她眼下修為只在化神後期，但有帝女瀅威懾在前，等閑之人，根本不敢來試她深淺。唯恐再招來軒轅少爺這般下場。

敢得罪軒轅世家的人，揮袖便封印渡劫後期之人，此等強人，誰敢不要命的跑來得罪？

平白無故的多了一群忠心耿耿的小弟，錦明裳的反應格外平淡。寒門世界，不說能橫著走，起碼，遇到的危險少了一大半。

……

“少主！”程十擋在錦明裳身前。

身後那群小弟神色古怪，看著攔在路中央的落拓少爺。

錦明裳眸光一凜，“軒轅放？”還真是冤家路窄呀。不愧是軒轅世家的少爺，淪落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，還能在寒門世界活下來。

軒轅世家財力雄厚，珍奇異寶數不勝數，軒轅放來寒門世界，身上帶的寶貝自然不少。先前他身懷修為之時無人敢惹，如今被帝女瀅封印修為，成為不折不扣的凡人，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寒門世界的小肥羊。任是誰，都想上前宰一刀。

見他這般落魄模樣，便是佐證。就不知軒轅放此刻將她攔下，到底打的什麽算盤？

“軒轅少爺該不會是一直跟著我吧？”錦明裳的聲音很輕，如同耳畔呢喃。

軒轅放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，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，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，幹脆利落的跪倒在沙粒間。不說一句話，但這態度已經說明一切。

“你想讓我庇護你？”錦明裳眉頭一挑，“我可不想養虎為患啊。”

“你庇護我十日，咱們恩怨全消！”軒轅放咬著牙說出這句話，跪拜的姿勢讓他堂堂世家少爺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羞辱。

“恩怨全消？”錦明裳嗤之以鼻，“若非有高人相護，恐怕此時，咱兩境況該顛倒過來，軒轅少爺將好人全做了，莫非，還不服氣嗎？”

軒轅放深呼一口氣，如今他乃凡人之軀，便是離錦明裳近了，都能感受到那種承受不起的壓力，額頭冷汗盡出，“我是軒轅世家的少爺，你救我，好處意想不到！”

錦明裳冷眼看著他，“若我今日救你，他日出了這寒門世界，難保你不會變本加厲的羞辱回來。”

“你就這般怕嗎？”他望著眼前之人，唇齒間彌漫著刻骨的恨。若非因她，事情又怎會變成現在這樣？

“軒轅少爺說話真是有趣，初入寒門，你便對我喊打喊殺，如今敗了，便威逼利誘，若我性子稍微兇殘些，你以為，你現在還能活嗎？我自認不是什麽慈悲為懷的好人，怕，又有誰不怕，以你軒轅世家的實力，只需放出風聲取我性命，便能令我招架不得。今日留你，不過是那位高人想留你，若讓我出手，你焉有命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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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，道德綁架什麽的，最讓人煩了。今天還有一章，嘿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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